041.再见,再也不见(大章求票!)-《逆流1977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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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愧是最好最好的朋友。

    行,那句你若有难,我必舍命相助的口头禅,这辈子都作数了。

    屋内虽挤满了人,但实在谈不上热闹,不少人都哭了,让郭永坤感觉自己像个畜生。

    不过咬咬牙,还是忍了,那就……畜生一回吧。

    “永坤,你有啥打算?”

    赵福民的这句话,算是问到正点子上。

    挺不好意思讲的是,郭永坤都等老半天了。

    “医生说,长的话,还有三两年的命,短的话,可能就几个月,我也没啥其他想法,就想回家。”

    “应该的,应该的。”赵福民连连点头,甚至都不敢去怀疑那张化验单的真伪。

    县人民医院的红章章敲着呢,能作假?

    成了!

    郭永坤努力抑制情绪,憋得相当辛苦,还得时不时分心,给旁边的李有光施加压力。

    丫的可别坏了你哥的大事!

    他终究没禽兽到连小光也骗的地步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早,李海生带着几名公社干部,也过来了,同样一脸悲怆。

    “天妒英才,天妒英才啊!”

    这位是真的痛心,知道为啥不?

    他不光带来了一纸放行单,还有……一份任职文件。

    红阳公社,副书记!

    孙宏辉被他下了,不再兼职,只任革委主任。

    他是真的惜才,即便失败过一次,仍想用自己能拿出的最大官职,想法设法将郭永坤留下。

    而郭永坤呢?

    心里只有一句……

    奈何老夫没文化,一句卧槽走天下。

    幸好他先发制人哪!

    不然就冲这势头,他年底只怕都甭想走,事情已然失控,功劳越搞越大!

    他甚至怀疑,按照这个节奏下去,是不是再过几年就能当上县长了?

    “永坤哪,这一别,只怕,来生才能相见。”

    不是郭永坤冷血,这话说的,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啊……

    这以后自己要再回前头山,赵福民、大龙哥,巧妹,包括李海生这些人,会不会直接被吓死?

    “李书记,我现在就像见见家人,如果可以的话,我想……待会儿就动身。”

    “理解理解,我来安排……”

    居然还有这待遇?

    罪过罪过。

    “那就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麻烦不麻烦,我让小马待会送你去县里,至于回省城的车票,我现在就去队部打个电话,让县里的朋友帮忙跑一趟。”

    李海生说着,起身离开。

    “关门关门。”

    屋里总算没有外人了,郭永坤赶紧从床上爬起,活动了一下筋骨。

    “坤哥,你咋不给我也搞张?”

    李有光特不得劲,这以后就真成老冰棍了。

    “对呀,我咋不给你也搞张,然后俩人一起得癌症,对吧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行了,你再忍忍吧,看这势头也快了,哥先回去踩点,保你回来就有工作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好吧。”

    不好也没办法呀,戏都做足了。

    上午九点。

    小院外面,郭永坤都不敢抬头看。

    论史上诓人最多的一回,他应该能排个名号。

    前头山所有社员,包括大龙哥家怀胎八个月的小珍,都挺着大肚皮赶来送行。

    院外空地不够站,便排成纵队,沿着黄土路,乌央央一条长龙。

    而且不光他们,下里湾那边也有不少人特意赶来,譬如支书刘德成、刘金宝、大强哥,以及……苏柔。

    “兄弟,咋……搞成这样!”

    刘金宝其实也是个铁面柔情的汉子,眼泪水差点没飙出来。

    “抱歉了,不能喝你跟巧妹的喜酒。”

    对于这一点,郭永坤是真心过意不去。

    俩人的喜事就定在大年初八。

    “说这话……”

    刘金宝本想重重拍拍他肩膀,不过手落到一半,又收回九成力道,“回去好好养病吧,有用得着的地方,尽管知会一声。”

    郭永坤不知该如何接茬,因为他寻思自己将来八成还要回来,不能把气氛搞得太伤感。

    不好收场啊!

    要说的话很多,几乎每个人都想关心嘱咐几句,但时间不允许,车票已经卖好,而且领导们也挺担心他的身体。

    最后站在郭永坤身前的,是苏柔。

    “一路顺风。”

    姑娘笑了笑。

    然而郭永坤的心情却并不好,甚至有些心痛,说着外人听不懂的话。

    “你就……这么希望我走?”

    “那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吗?”

    “话是这样说没错,可我……还是舍不得。”

    姑娘身体微颤,但脸上依旧挂着笑容,“记得吗,仙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,不值当。你肯定会遇到更好的。”

    郭永坤沉默,他不太确定。

    活了两辈子,愈发明白知己难寻,红颜难觅的道理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多保重。”

    权当是一场傻傻的暗恋吧,青葱少年的那种,他这样安慰自己。

    “嗯,我会的。”

    汽车开动,牵扯住数千人的视线,也带走了数千份祝福。

    良久,直到没有一丝踪迹时,大家才唉声叹气,四散离开,不少抽泣的妇人,也试着去抹干眼泪。

    唯有一人,杵在原地始终没动,呆呆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,原本脸上的笑容,一丝丝黯淡下来。

    她咬着牙,极力控制。

    但是,眼泪终究决了堤,全身力气一下被抽空,半蹲在地上,头埋在膝间,无声地放肆大哭。

    哭成一个泪人。

    寒风掠过,将她手里紧攥的一阵纸,吹得,吱啦裂开……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第一卷,终。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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