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陈恒贵放眼望去,只见方才小石头猛地转身左臂横挡,“嗤”的一声,傩神指尖刮破他的短褂,在他腰侧留下三道血印。 小石头浑然不觉,右手死死扣住对方手腕,腰腹发力将其甩起,重重砸向蹦跳而来的傩神尸,随着两具尸体撞在一起,发出“咚”的闷响,骨头碰撞黏连的声音刺耳至极。 看到小石头腰间渗血,陈恒贵这才定下心来,对方既然腾挪不出傩神包围,又始终是肉体凡胎会受到创伤,那就不算什么大问题。 就如净鬳教几名领头人所料,傩神纵然遭遇连番猛击,慢慢地却也没了之前的杂乱,竟摆出半合围的架势。 就连地面那具面具裂着道深痕,露出半截青黑的下颌的傩神,双臂诡异地向后弯折,也用指尖抠着青石地爬来,身体在地上拖出黏腻的金粉黑痕。 小石头喘着粗气,抹了把腰侧的血,看向再度逼近的傩神尸,矮墩墩的身影在月光下投出短粗的影子,掌中的血与尸灰混在一起攥得紧紧的,寸步都不曾退让,猛然抬脚发力,继续着艰苦鏖斗。 “师兄,傩神尸这边暂时分不出胜负,咱们也不能徒费功夫,不知道分兵那路怎么样了。” 陈恒贵与邱九章低声商议着,从城北至水门出了这条沿城中运河的大路,还有一条绕过西林寺的远路,同样能够抵达旧县衙前街趋近于水门,他们早已派出另一路人马迂回包抄,防止耽误了功夫,务必要在天亮之前夺取控制住水门,逼县令让步。 然而这路人马一去便杳无音讯,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,仿佛一切都被朦胧氤氲的诡异夜色所吞噬。 “无妨,再派一队人马用作接应便可。恒贵师弟,你点三十个人速去。” 陈恒贵领命而去,立即将三四十名亲朋故旧收拢到了麾下,挟枪持棒地就望小路而去,却未发现手底有两人鬼鬼祟祟地消失在了巷口。 陈恒贵脚力极健,目力也极佳,很快发现就在西林寺外的酒招底下,皂袍青靴的四五十名精壮,已经尽数瘫倒在地,只剩下一个蓬头垢面的豁牙老道士,正自顾自的饮酒。 老道士喝的是劣酒,一口下去似乎嘴里有伤,被辣的龇牙咧嘴:“老道士跟他们说过了,此路不通。” 陈恒贵大惊,知道此人是敌非友,立刻命人团团围住,枪棒兜头就要打去。 老道士指节勾着酒碗没没来得及放下,数十个皂袍青靴汉子已踩得青石板路吱呀裂响,恶气混着棍风扑来。 为首者棍风直劈面门,但老道士手腕微翻,酒碗斜倾泼出残酒,一道酒线激射糊得对方睁不开眼,跟着碗底飞出“嘭”地磕在其腕骨,长棍“当啷”落地。 同时,顺手抄起地上空坛,竟顺势套住那人脑袋,借势拧腰转了个圈,带着他撞翻两个冲上来的皂衣人,坛身甚至未见碎。 皂袍青靴之人成圈围来,老道士左手抄起桌板抵挡招架,右手将三根筷子咻咻弹出,精准砸中两人膝盖后的委中穴,两人腿一软就跪了。 其身后有人举棍偷袭,老道士不回头,指尖夹着另外两双竹筷反手一戳,筷尖径直穿透对方袖口,直直钉进夯土墙的缝隙里,把人钉在原地动弹不得。 转眼间,净鬳教加派的十余人便折戟沉沙,陈恒贵眼看不妙,这个铁塔似的屠夫便抄起长凳砸出,自己也持棍杀来,然而老道士脚尖勾过长凳一端,“呼”地就顺势架起凳腿格外棍尖,另手扯下头顶酒旗,抖开缠住对方手臂。 陈恒贵还想以蛮力拽回,老道士却顺着劲往后一拉,让他自己撞在梁柱上,再抄起酒壶对着其腰眼一顶,壶底在其后颈一磕,顿时生死不知地瘫倒在地。 尘埃落定后,豁牙老道叹了口气,从破烂堆里找出一条还算结实的条凳将酒招垫在屁股底下,端着酒壶又喝起了独酒,眼神却不时往人声锣鼓喧鸣处望去。 “还只是个孩子有必要吗?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难道真的是我错了?” 这最后一句,他是冲着街角说的,而另一个干瘦老道也从街角转出,坐到了桌旁。 “师兄,我们几人经营日窘,弟子也多不寿,到现在连传接道统的人都无一个,实在无脸见历代祖师。特别是你,怎么这把年纪自己都差点折进去。” 豁牙老道不满道:“师父教本真人的一身武功,纵使百十来人也无所畏惧,反而你的掌心雷只能对付妖魔邪祟,却连个泼皮无赖都未必能对付。” 干瘦道士一拍桌子,抬了抬手露出身后四个痴肥壮硕的胖子。他们迎着冷风袒胸露乳,或坐或卧,正在街角横七竖八地傻笑着,脑袋都留着不合岁数的遮囟总角。 “今时不同往日,我一辈子没打赢你,这下我倒是不怕你了。” 说罢扬眉吐气地哈哈大笑,劈手抢过酒壶喝了一口,结果呛得脸色通红,良久才说道。 “咳咳……我认识他这些年,也弄不清楚他在想什么。崇安县内皆是沉疴痼疾,既然他早有安排,那我们就暂且作壁上观吧……” 第(3/3)页